默林听风

DAY-31

命题：黑道

小灵

先给姐妹们道歉！隔着12小时时差跟赶due一样交稿子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常年不用lofter的养老人员还犯了很多智障错误。

大概有三年没有写关于苏茜的故事了，再提笔竟是有些生疏。但还是很感谢苏茜SSS计划，能让我有机会将原著中已支离破碎的苏茜重新拼凑起来。命题很大，但故事是个短片，因为我希望能尽快完结，让姐妹们看到完整版。质量可能不太高，连校对都没有，可以说是很愧疚了。

黑道paro，无龙族背景，帕苏。希望点题的姑娘满意啊。

石中火

“无论你看与不看，现实总是客观存在的。”

“但它们所带来的后果不是。”

【一】

帕西找到苏茜的时候，苏茜正坐在路边一家不起眼的酒吧里喝着第五杯龙舌兰。强烈辛辣一瞬间麻痹了舌头，滚烫地流过喉咙，似有火焰在四肢百骸腾起，刺痛着每一个细小的神经。

苏茜眉头微蹙放下酒杯。她垂下头，黑色的长发从肩膀滑落，半挡住了她泛着红晕的面庞。帕西瞳孔骤缩了一下。他知道苏茜酒量很好，毕竟作为荷官与客人陪酒也不算少见，而苏茜总是酒过三巡却依旧清醒的人。每当客人喝得东倒西歪的时候，苏茜还能笑意盈盈、客客气气地将客人送走，并给试图对她动手动脚的客人来上两记手刀。帕西不确定苏茜是不是真的醉了，但他知道如果苏茜自己不想喝醉，没人能让她喝醉。他默默挤过嘈杂的人群，走到她身边。

“你迟到了。”帕西淡淡地说，并试图从苏茜手中拿过酒杯。对方却紧紧地握着高脚杯，像紧紧握着救命稻草一般。他微微一怔，忍不住问道，“怎么喝成这样？”

面前的女孩儿缓缓抬起头，双眼中含着朦胧的醉态。她看到帕西的一瞬，眸中腾起凌冽的杀意，让帕西不自觉地握住了袖口中的匕首。可他也看到了她眸中化不开的悲伤，如雪落冰面便刹那间凝固的寒意。苏茜随手一甩，将酒杯径直摔在帕西身上，酒渍弄脏了他一尘不染地昂贵西装。

“滚。”苏茜咬牙，沙哑的声音与玻璃破碎的声音被一同淹没在重金属的音乐之中。

帕西没有动。他皱了皱眉鼻子，隔着浓重的酒气闻到了一丝血腥味。虽然苏茜穿着低胸的黑色紧身连衣裙，踩着一双高筒靴，像极了刚刚下班的荷官，但她的面孔干干净净的，不带一丝妆容。想必那身衣裙也是为了掩盖身份临时换上的，在依旧寒冷的二月天里，她连一件外套都没有穿。

帕西叹了口气，脱下身上的风衣披在苏茜肩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地点心盒子和一杯绿茶奶茶推到苏茜面前。苏茜楞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里面正是她最喜欢的提拉米苏。苏茜的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八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她抬眸，正对上帕西温和的笑。

“你居然还记得。”她轻声说。

“我每月都要因为他们卡路里严重超标一次，怎么会不记得？”

苏茜眼中的迷离一点点褪去，露出眼底澄澈的笑意。她弯起嘴角，便如春日午后的阳光，刺得帕西睁不开眼，又温暖得让人不愿离开。他的手指动了动。

苏茜舀起一口提拉米苏，奶油的醇厚与巧克力的苦涩一同融化在口中，细腻美好得仿佛他们的初见。

苏茜还记得那是个难得凉爽的九月天。她挤过人群探头到甜点柜台前，踮起脚尖寻找着提拉米苏，欣喜地在柜台一角看到了剩下的最后一个。

“您好，你要什么？”柜台后的小姐微笑着问道。

“Tiramisu per favore.*”苏茜与身后的一名男子异口同声地说。

她惊讶地转过头。一个身着白色体恤、深蓝色牛仔裤男人正站在她身后，淡金色的短发半遮住波斯猫一般的眼睛。他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之后便转身离去。

苏茜楞了一下，那句谢谢还未出口。她注视着那人在落地窗边落座，摊开一本书旁若无人地阅读起来，总觉得他似曾相识。她有些尴尬地转头对收银小姐一笑，接过了打包好的提拉米苏。

“谢谢。”苏茜一手拿着甜点盒子，一手拿着饮料，在拥挤的小店中寻找着座位，却发现店里坐满了人。她有些懊恼地撇了撇嘴，正准备就此作罢走出店里，目光恰巧落在了那个金发男人的身上。

她猛地打了一个机灵。

她想起他是谁了——加图索家族的杀人机器，帕西·加图索。那个杀死了她无数同僚，传言手段狠厉的杀手。奇怪的是这样一个行走的仇恨目标，在执行任务时从不遮掩自己的面孔，他的正面照片被贴在厚厚档案的第一页，清清楚楚。或许是因为帕西的能力太强，解决掉他需要派出过多的人手，又或许因为胆敢抹杀帕西，就等于在向整个加图索家族，乃至于加图索管辖下的所有黑帮组织宣战，至今他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同样奇怪的是，苏茜竟没和他交过手。

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想法，苏茜走上前去。

“嗨，我能坐在这里吗？其他地方都坐满了。”她盈盈一笑，眼角瞥见他正在阅读的书籍——《尼采诗集》？苏茜微微一愣。

面前的人从书中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和有礼的微笑。

“当然。”

“谢谢。”

苏茜在他对面落座，用余光上下打量着帕西，一时间竟有些出神。阳光透过落地窗一点点落在他金黄色的短发上，透出一股温柔的暖意。比起大多数意大利人，他脸上的轮廓柔和了些许。配上T恤牛仔，帕西显得像一个邻家大男孩儿，苏茜甚至很难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

这样一个人，作为一个杀手和秘书真是可惜了。

“刚刚还没来得及谢谢你。”苏茜打开盒子，将甜点向帕西的方向推了推，“你要分一半吗？我还没动。”

“不必了，应该的。”

“那尝尝这个吧。”苏茜不由分说地将那杯饮料推到帕西面前，“我很喜欢它配提拉米苏。就当做我给你的补偿了。”

帕西本想再次拒绝，但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干干净净的笑容，鬼使神差地就同意了。他接过饮料微微蹙眉，有些诧异。

“这是……奶茶？”

“对呀，绿茶奶茶。”苏茜笑得眯起了眼睛。

这是什么搭配？无论是电视节目还是社交场合中，最经典的的组合不应该卡普奇诺配提拉米苏吗？

“卡普奇诺太苦了。”女孩儿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我觉得它会盖住提拉米苏本身的味道。”

“甜点配奶茶，我以为女孩儿不喜欢这样高热量的搭配。”帕西说着礼貌性地尝了一小口，浓厚的奶香夹杂着绿茶的清香，微苦却不厚重。他开始有些理解女孩儿为什么会这样搭配了。

“反正最多一个月吃一次。”她耸耸肩，指了指帕西面前的书，“你在读《尼采诗集》？”

帕西的目光扫过纸页。他海蓝色的眼眸好似蒙上了一层薄雾，变得难以捉摸。

“是的。”他合上书，将其扣了过来。

面前的女孩儿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只是低头享受着她的甜点，随意地问道：“你最喜欢哪首诗？”

帕西没有回答。他不回答，苏茜也不再追问，一边吃着甜点一边静静地等。过了半晌，帕西开口，声音低沉得仿佛凝视着深渊底部无尽的黑暗：

“谁给我解渴的水，    

他们都在何处躲藏？   

 哪里有一线明丽的阳光    

会照到我身上？    

谁肯接受我的残剩的    

幸福、梦想和希望？——”

“——我抛掉我的颤动的心，  

 让它静伏，    

其上翻滚着快乐、利益、    

痛苦、知识、如山的重负。    

莫非是自我折磨、压迫、束缚——    

在这混乱的时刻，    

它们碰撞，大火熊熊，烧毁了    

联结的万物。**”

那些绝望、痛苦、愤怒、不甘，当真化作燎原的烈火被死死压在寒冰之下，束缚在女孩儿清冷的声音之中。她压抑的越强烈，跳动的火焰就越肆意地反抗，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它的外壳。同样的火焰游窜在帕西的四肢百骸，一点点舔舐着他的心脏，既灼烧得痛苦，却又奇怪的让他感到一阵酥麻麻的温暖。

仿佛在深海中孤独地游荡了二十余年的爱丽丝***，第一次听到了回响。

两人静静地凝视着对方。隔着空气中细小的尘粒，苏茜看到了帕西眼中有波涛菲诺的海汹涌如潮。

“我叫苏茜。”她伸出一只纤长的手。

“帕西，很高兴认识你。”帕西握住了那只手，敏锐地感知到了她指尖因长期握着刀枪而留下的薄茧，心中有一些不详地预感在隐隐作祟。他的目光扫过苏茜刚过肩膀的长发，扫过她锁骨间鹿角形状的项链和身上的碎花棉布裙子，估摸着对方也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这个年纪就算是黑道里的人，也最多是个杀手，坐不上太高的位置。况且，如果真的想要他的命，她早就会在饮品里下手了。

“你读过尼采的《论非道德意义上的真理与谎言》吗？”苏茜显得有些兴奋。

帕西摇了摇头。

“我想你会喜欢的。”

“你不会把他的所有作品都看过了吧？”帕西有意无意地转着吸管，一丝笑意攀上他的眼角。

苏茜显得有些遗憾，眸光黯淡了几分。

“没有。学校图书管里有一本《尼采作品集》我不过读了一半。”

“为什么？”

“课业压力太大啊。”苏茜叼着勺子，腿一晃一晃的。她叹了口气，望向窗外，“而且，一点点看清现实的过程有时不那么令人愉快，不是吗？”

阳光下的马路上人来人往，孩童在路边嬉戏，年轻的情侣拥吻着，年迈的老人坐在花园中享受着温暖。又有多少角落，藏着阳光找不到的阴影呢？

“无论你看与不看，现实总是客观存在的。”帕西按灭亮起的手机屏幕，起身对苏茜微鞠了一躬，“请原谅。很高兴认识您。”

“很高兴认识你。”苏茜目送帕西转身离去的背影，将桌上剩的奶茶和甜点包装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注：

*“提拉米苏，谢谢。”意大利语。

**出自尼采的《今与昔》。

***爱丽丝是52hz鲸鱼的名字。